记忆中的糖葫芦

　　□李涵玉

　　时隔两年，我终于在今年暑假再次走进老太太家。老太太是奶奶的母亲，按照当地的称呼，我要叫她“老太太”。

　　老太太家是天津市里少见的一个小合院，南北两边是房屋，中间隔了一个小院子。院子墙角种了一棵石榴树，石榴树已经结了绿色的石榴，再过一个月石榴就会变红了。我的目光在墙上一遍一遍地搜寻，却始终找不到每年回来都能看到的红艳艳的糖葫芦。

　　是啊！老太太已经过世两年了，每年石榴树绿了又红，却不再有人为我在墙上插糖葫芦了。

　　我生长在上海，但童年的岁月中有一半时间是在天津度过的，而在天津的日子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老太太家。老太太没读过书，做得一手好针线活，平时也喜欢喝点小酒，不高兴的时候会大着嗓门骂人。每次见到我来了，她就特别高兴，总要拉拉我的手，亲亲我脸，但我却总要一脸嫌弃地躲得远远的，甚至大哭。老太太看我不喜欢她也不恼，一边拿玩具哄我，一边说：“我这边还有好吃的呢，要不要去院子里找找去！”

　　听到有好吃的，我就抹抹眼泪奔到院子去。在靠近石榴树一侧的墙上，正插着一串红红的糖葫芦呢！我踮起脚尖、举高手，却怎么也够不到，往上一跳还是够不到。老太太笑呵呵地说：“我抱着你去拿，好不好？”我看着诱人的糖葫芦，只好让她抱着我。等到拿到糖葫芦后，我就一下子从她怀里跳到地上，然后跑得远远的，还得意地向老太太摇摇手中的糖葫芦。老太太哈哈大笑：“我们家妹妹，真聪明！以后要好好读书，将来考名牌大学！”

　　一串糖葫芦，渐渐地拉近了我和老太太的距离。不过，我的每次靠近，都是为了要好吃好喝的，老太太总是满足，还要夸我一通。等我上了小学，糖葫芦已经对我不再有太大的诱惑，但每次回来，老太太还是会在墙上插一串糖葫芦。

　　两年前，老太太得了脑梗，已经不能下床了，也不大认识人了。我那年回去，老太太看着我说：“你是谁啊？我家妹妹跟你差不多大了……”说着说着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，从枕头底下掏出几张纸币塞给奶奶说：“妹妹最喜欢吃糖葫芦，赶紧去给她挑几串最大最甜的来！”

　　糖葫芦依然酸甜可口，我心里却泛起了酸涩。我只希望老太太能早日恢复健康，还能像小时侯那样抱着我去够糖葫芦，看着我任性、耍滑头哈哈大笑，再夸我一次“聪明”。

　　由于新冠肺炎疫情，这两年我都没回过老家，老太太的葬礼我也没有参加。直到今年暑假，我才回到那个小合院，空荡荡的小院子，却满载了我与老太太之前的回忆。

　　离开老太太家，马路上看到一个小贩正在吆喝着卖糖葫芦。我挑了一串又大又红的，咬上一口，酸甜软糯，仍然是记忆中的味道。

　　（作者系上海市徐汇中学学生）

　　文章来源：浦东时报 编辑：刘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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